人的执念如此之深

看完觉得这是很难定义的一部电影。讲了很多东西,但都没深究,如果说要给它一个明确的主题,好像也不确切。

朔也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老了,也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一天,朔也出门打工,母亲打来电话,要跟他一件「重要的事」。信号不好,匆匆挂断了电话,朔也晚上回家,看到河对面的母亲,在暴雨中消失了。

朔也亦意外落桥,昏迷一年,一年后他醒来。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机器人取代了自己的工作,母亲的死亡被警察说是「自由死」,是一种自然人主动申请死亡的制度,选择后可以免税,还有额外的钱留给生人。(在朔也看来,这是逼迫弱者和穷人死亡的制度)

朔也怎么也无法接受母亲会选择「自由死」,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与母亲的生活还算幸福,母亲怎么会丢下自己而死亡?这难道不是在否定母亲与自己的一切吗?朔也错过的母亲要说的「重要的事」又是什么?是要告诉自己母亲做了「自由死」的决定?还是?

对母亲死亡的无法接受,贯穿本片始终。这成为了朔也的执念,也成为了影片故事的起点。但影片想要表达的又不仅是这些。

科技对人的异化: AI的入侵,科技的发展,渗透进了每个人的生活。因为朔也年少时候有过犯罪前科,所以只能做底层的工作。朔也之前的工作被机器人取代,昏迷一年后的他,在朋友的介绍下,开始充当帮人跑腿的VF(Virtual Figure)替身。简而言之,就是通过VR眼镜和耳机,充当被雇佣者的身体和眼睛,听从指令行事。

这何尝不是科技对人的异化,科技是中性的,但异化人的是另一拨人。阶级的对立就此具象化。

你是底层阶级,你只能充当有钱人的工具,替人去看,替人去行动,听从指令,哪怕跑得满身臭汗,而且还被客户嫌弃而给出差评。甚至,差评之后,想要解释,面对的也是AI中介,底层人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被听到,用后则弃。被人嘲笑、被人玩弄,也只能服从命令。

而另外阶层的人,那些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有钱人,他们对待你的方式可以是粗鲁,也可以是微笑的假面。

前者给你差评,害你丢掉工作;而后者雇佣你,给你更多的钱,但说服你接受并抢走了你喜欢的女人。甚至借用你的身体和嘴巴告白,说这话的是你,从你嘴上说出“我喜欢你”,但你是替别人而说,更添一份悲哀。

你只能默默接受,甚至不反驳,甚至很真诚,因为你已经作为工具被禁声,哑口无言。在被彩花明确地问起时,你能目不转睛地说,我并不喜欢你。你的本心是什么?怎么想?还重要吗?或许面具才是真的你。

对母亲之死的执念: 朔也无法接受母亲的死亡,尤其是「自由死」的选择,即使他翻出了母亲的日记,提到了自由死的决定。朔也可能自责没有听母亲说「重要的事」,于是他执念在此,甚至母亲已死,已经得不到任何当事人的答案,他也绝不罢休。

先进的科技可以通过输入母亲生平的所有资料而打造出一个虚拟的母亲,她可以跟你对话,并不断学习。甚至,妻夫木聪说,她会比真实的你的母亲更真实。

我注意到本片的英文名译作“Real you”,那到底何为真实?又何为real you,何为real me。在朔也的印象中,母亲都是微笑着的,但看到真实的照片,母亲总是一脸严肃。但那不是真正的母亲,不是这样的。而AI还原的虚拟母亲是微笑着的,这也就是为何妻夫木聪说,母亲会更真实。

找寻一个无法得到的答案,朔也花了所有积蓄也要打造出虚拟的母亲,与之对话,想要问最后「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其实更想问的是,母亲为何选择「自由死」,否定了人生,也否定了自己。

在不断探寻的过程中,彩花作为母亲忘年交的朋友,补足了自己不了解的母亲的最后一块拼图。母亲的另一面,没有告诉自己的一面,是怎么样的?或许跟「重要的事」有关?

原来,母亲也有另一段人生,自己是母亲通过捐献精子而生的,母亲喜欢的人是同性。但母亲隐瞒了自己,只说父亲死了。这难道是「重要的事」?是母亲临死前想要告诉我的?其实,那又如何?

朔也还是没有得到「重要的事」的答案。当在新生活中又再次败下阵来,彩花离开,自己终于又能坐下来跟虚拟的母亲聊聊。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朔也也许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影片最后,又回归到母亲的「重要的事」,既然是「最后一次」对话,虚拟的母亲告诉了朔也那件想说的事。母亲表达,很高兴生下你,很爱你,现在的幸福时光很美好,自己就算死了也无憾了。“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朔也痛哭。

其实,虚拟母亲的回答,也许是通过不断地学习和推理而构想出的朔也想要听到的答案。但答案其实不重要了。(其实影片中间有一段闪回,朔也的母亲死的那个晚上,其实是在暴雨中寻找自己一直照顾的流浪猫,所以母亲那天的死亡,并一定是自杀,即使申请过「自由死」,母亲并不一定没有改变心意。) 只不过通过虚拟母亲的回答,朔也重新确认了母亲是爱自己的。母亲是不是「自由死」也不重要了,母亲没有否定母子两人一起度过的人生。即使身处底层,被当作工具,被异化,失声,失权,这些好像都没关系了。母亲的爱的确认,让朔也确认了自己的存在。一些真实的、活着的意义。

最后,朔也脱下眼镜,伸出手触碰阳光,感受真实。

//

涉及到彩花这条故事线,没什么想写的,觉得日本人男女表达真是太别扭了。

彩花跟朔也读书时候维护过的女孩长相相似,彩花也说,总感觉朔也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好像在看别人。但其实朔也应该也喜欢彩花,但朔也在没有自我的时候,他没有能力去爱。只能在得到ifi打赏的三百万后,才敢鼓起勇气带彩花去吃高档餐厅的牛排,并旁若无人地一起跳舞。 幸福也只是一瞬,他们立马就被金主打断,并一起去了更高档的地方,吃着更甚的美味,然后变成了客体。

P.S. 绫野刚出现不到两分钟。 P.P.S. 仲野太贺我可太出戏了(脑海中还是金井憨头憨脑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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